重力击打三千下

晚安

冷沸腾至摇滚暂停(五)

    

    人群的欢呼声渐强,一片片地向那块小小的舞台揉压过来。音乐pub里的空气被加热膨胀,留下呼吸的余地也在被被不断稀释。人们在呼气却无法吸气后变得轻盈,人人都可以双脚离地两厘米开始一场短暂的漂浮。

    乐队演奏时观众的兴奋点处于一个十分奇怪的位置,当它出现在一个气氛高涨的时刻时会被轻而易举地抛上人群上空久久难以降落。它绵延,有力,又充满了某种奇特的瘙痒难耐,让人们永远气息难平充满需要释放出去的情绪,直到那片被掏空到干涸下来,无意识地软化变形流进一片虚脱无力的漂浮感。

    早期的音乐人说摇滚乐队的演出像是一场狂乱的性爱派对,台上和台下互相慷慨给予索取,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交缠不清黏着在一起。在以声音为载体的双向互动里刺激着多巴胺的分泌,一遍遍荡出头皮发尖裂开的快感,出现以一场演出长度为基准的喜悦迷乱和高潮散去后旷日持久的空虚。

    当然这只是搞艺术的人士惯用的夸张手法,看到很容易嗤之以鼻。但是丁程鑫听见自己的头脑里响起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如果用图像形容的话就是电视机上无信号的雪花背景。他在登台以前设想过演出的魅力,但从没有想过会如此的无与伦比。

    

    马嘉祺卸下话筒架上的话筒清清嗓子说:“大家开不开心?”

    人群里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但是我们下一场不会再在这里演出了。”马嘉祺等到人群的欢呼声平息下来用惋惜的语气继续说,泗旭会意地弹了一小串《明日无事发生》的变奏。

    “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人群里有人怪叫说因为你们要组厂牌去搞嘻哈!

    “因为老板不仅不让我们给大家唱大家喜欢的歌,”马嘉祺的语气被拖得很长,“还得让我们扶他的贫啊。”

    舞台下又有人接腔说我养你们啊,引来人群里一阵哄笑声。

    “哎,说真的,老板不仅穷到付不起我们演出费,连正经牌子的酒都买不起哦!大家小心回去闹肚子。”小贺弹着键盘说。

    pub经理沿着人群一侧想从人群后面想钻到最前面,又被最外侧牵手牵得紧紧的女生挡住。人群为了看热闹挤得更加厉害,舞台下的人群像是被剧烈摇晃的一杯水,热闹地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声音。

    “老板这么缺德我操你妈啊!”太傻挪开身子用泗旭的话筒语气欢快得像是在欢呼。

    马嘉祺起身朝太傻招手,又侧身对着离后台最近的小贺话筒说:“大家回家注意安全,我们日后有缘再见!”

    他转身牵过因为低血糖有些眩晕的丁程鑫的手腕,带着他跳下舞台从pub后门跑掉,留下舞台后侧观众池的一片欢呼和口哨声。

    音乐pub的后门和所有的pub一样都有一条按照惯例被修建得阴暗狭窄的小巷子。这样的小巷子会有隔壁新开快餐店的食物垃圾,隔壁火锅店后厨没有倒干净的火锅底油,巨大到及胸高的组合垃圾桶,几个下班抽烟聊天的厨子,激烈吵架从用手推推搡搡甩嘴巴子又抱在一起的小情侣。脚下的砖路被一层油污和一层泥巴垫高,左手是每家店的后门,右手是一面围墙,脚底下偶尔会踩到避孕套脚底打滑。

    太傻带头跑在最前面,一边快活地跳起来摸后门挂着的霓虹灯牌 。小贺边跑边带上戴上卫衣的帽子,招手让马嘉祺带着丁程鑫跑快一点,说泗旭从侧街开过来的车不能临时停太久要不然会被贴条。

    丁程鑫晕晕乎乎地被马嘉祺扯住手腕穿过那条小巷子,巷子里说不上好闻的气味裹挟着晚风把他吹得清醒了不少。他从兜里拿出一颗巧克力迅速地融化在嘴里,舔舔嘴角以后反手握住马嘉祺牵住他手腕的手。他看着马嘉祺那件格子衬衫被吹得鼓起来,在转身的时候胸口又被吹得松松散散,露出里面的圆领T恤。

    “你怎么这么大热天的还穿两件!”丁程鑫看着他回身时候问他。

    “我不热啊!”他们快速穿过另一家酒吧的后门,震耳欲聋的音箱声差点压过马嘉祺要说的话。

    “你看经理就在那。”丁程鑫回头给马嘉祺指了一下追到霓虹灯牌下的经理。

    “我靠他有毛病啊追那么远!”小贺转身看了一眼。

    “但是他发际线好高啊!”丁程鑫快活地说。

    “你要不给他说一声。”

    “老板你发际线太高了得植发了!”丁程鑫一只手腕被马嘉祺握住确保倒着跑不会被绊倒。

    “你真说啊!”马嘉祺边跑边大笑。

    “那当然!我从善如流!”

    “那老板说让你站住要不你也试着听听话。”

    “我被抓去洗盘子你们也跑不了!”丁程鑫打了一个欢快的口哨跳过一大袋厨余垃圾,听见远处的泗旭摁摁车笛又拍车门朝他们喊话说他们他妈还聊什么聊赶紧跑啊!


    八月中旬的晚风掠过皮卡车的载货车兜,吹干了每一滴粘附在身上的汗水留下一小片洁净结晶的盐分。道路两侧是夜间吐息出大量二氧化碳的绿色植物,风里面有味道,又像水一样不停地灌进口鼻里,张开嘴巴会把大笑声消音又吹到很远的地方去。

    丁程鑫问他们:“你们以后再不去那家pub了吗?”

    “什么你们!我们再不用去了!”太傻抓住栏杆逆着风几乎是喊出来,“嘉祺说过两天那家店就被查封了!”

    总有几家像这样的pub会随机地进行一些隐形的违法乱纪事件,在这里就不具体列举了。

    “你去警察局报的案吗?”小贺问马嘉祺。

    “我没去,”马嘉祺坐在车兜底上靠在一侧的挡板上,“这家老板雇人上街贴小广告说隔壁火锅底料里放罂粟壳,结果狗咬狗一嘴毛了。”

    “我操这个老板太牛逼了自爆式为社会做贡献。”太傻摇摇头说。“隔壁火锅还真的挺好吃的。”

    小贺拍拍丁程鑫的手背说:“你看我们是真的很穷,能跟什么叶子沾沾关系的时候也就吃顿加罂粟壳的火锅了。”

    真的很不朋克,很不摇滚。

    “但是你们好穷好快乐啊!”丁程鑫的刘海被风吹得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你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太傻坐的位置风好像一直很大,他又用大嗓门逆着风说。

    靠在挡板上的马嘉祺大笑着接上腔:“是我们好穷好快乐,欢迎一起逐梦逐梦逐梦演艺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圈。”

    “我操马嘉祺你瞎唱什么啊!”太傻朝丁程鑫摇头说:“你快点播下一首。”

    “让我先想一下啊,”丁程鑫真二八经的地端坐在车兜里,“那我要听For Tomorrow【1】,给大家讨个吉兆。”

    太傻侧身拍拍车门让泗旭把声音调大一点,一侧飞速驶过的小轿车摇下副驾驶的窗户大骂臭傻逼不要命了吗。

    “我们当然要命啊!太要命了!”丁程鑫躺在车后兜里开心地把胳膊举起来五指张开把风分流成无数股。“但是我们好没素质啊!”

    “确实很没素质,”马嘉祺低头透过他的指缝笑着看他,“但是风可以把把所有的东西带走,站在风里大家都能清白快乐。”

    “你怎么突然当着我的面抒情好肉麻。”丁程鑫忽然坐直在风里口型夸张地说。

    “我在想下一首的歌词,怎么你嫌弃我吗?”马嘉祺忽然靠近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我哪敢呀,我要听For Tomorrow你快唱,唱完以后我们一定,”丁程鑫在想愿望的时候暂停了一次,“一定比现在更快活,然后一起大红大紫上音乐节。”


    四环五环路夹心处的道路上车辆鲜少,车上的车载音响里大声放音乐像是行驶在县城道路上的广告推销车,就差插上一排旗子。他们一起跟着For Tomorrow的副歌唱LaLaLa:


He's a twentieth century boy

With his hands on the rails

Trying not to be sick again

And holding on for tomorrow

London ice cracks on a seamless line

He's hanging on for dear life

So we hold each other tightly

And hold on for tomorrow

La la, la la la

Singing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我们于是在传记接下来的内容可以说,Color In The Wind在778艺术区的首场演出便像点燃了炸弹的引线,每一秒等待燃烧的时间都是在用来靠近乐队的D-Day。过去的事件都可被称为历史。在解读历史时我们有种较为狭隘的观点认为关键人物和事件在推动历史发展。作为一个“籍籍无名”的乐队我们在进行评价时将大言不惭地这样说:778一间音乐酒吧倒闭前的一个夜晚成为了Color In The Wind走向公众视野的一个命运性的转折点——JOJO炸裂式的初亮相和嘉祺在当晚演出的破格要求才为那条传遍互联网的短视频提供了出现的机会。那条病毒式转发的视频不仅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接到蓝莓NewBlood计划【2】电话,还成了鼓手嘉祺同贝斯手JOJO之间令人惋惜的惺惺相惜的第一份视频资料。

    马嘉祺问丁程鑫知道他们为什么非法坐在车兜里吗,丁程鑫说泗旭又不是司机,如果泗旭非得是司机那他们就是被他载在后备箱里的乐器。

    “你说得对——啊——”马嘉祺的声音被风拖拉得很长,又问他要不要自己的衬衫外套夜里有点冷。

    羽泉唱开往春天的地铁,他们坐在一辆被短暂租来的皮卡车上行驶在八月中旬夜里的夏风里。这个夜晚清风徐来夜凉如水,他们一起唱hold on for tomorrow,他们带着自己的艺名从原有的生活里逃离出来,手上只有一间宽敞破旧的练习室和所剩无几的存款。没有到来的每一个瞬间都是未知但充满了期待的。这个夜晚充满了生机,是埋伏在皮肤下汩汩跳动的血管,但这个夜晚永远都不会被记进传记里。

    其实很难说能有谁比他们更爱现在的生活。


    丁程鑫蹑手蹑脚地溜进宿舍前听到了宿管大妈在背后一串无指向的抱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忽然吵醒神志尚且不够清醒。他在简单洗漱以后躺在宿舍的硬质床板上看着头顶的木头花纹久久难以入睡。室友在这学期开学后搬走了四位出去实习,除了隔壁床的那位留在本地习惯了早出晚归现在已经打上了呼——他在这样的环境里成了一个异类。

    但他的意识很清醒,他热爱自己当前的专业也喜欢做音乐,只是十分不甘心二十岁刚刚冒头的人生就被三年前的随机选择被下了定论。他向母亲要来了毕业前的一年来做尝试,结果当然是商议不成,还断了他的生活费让想清楚以后再回来。但他打定主意的事情极少改变方向,只是在起初在乐器行教弹琴和不断投demo的时候几乎有些绝望,但他庆幸自己找到了Color In The Wind,或者说马嘉祺找到了他,让可以他幸运地结束这场流浪。他听见今晚他的心脏激烈跳动不止,和小学三年级领三好学生的前一晚一模一样,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他翻身趴在床褥上让心跳声可以穿过织物再次传回到他的耳朵,仔细地设想着Color In The Wind触手可及的未来。

    但至于说回之前提及过的恋爱,丁程鑫是这样回答的:谁能知道是不是情绪爆发时临时产物,舞台上的话哪里当得了真?

    他尚且没能把舞台上的嘉祺同面前拥有三个字名字的马嘉祺融合起来,也从没有考虑过和男生在一起。无数个乐队故事里,亲密无间的成员向情侣关系的无限靠近留给乐迷无数猜测和遐想,但过去的经验让丁程鑫以为这样的激情都是久留不得,温度过高再美好的事物都极易迅速烧毁成一把灰烬。

    他知道嘉祺欣赏JOJO,JOJO也欣赏嘉祺,但马嘉祺和丁程鑫之间又会得出怎样的结论?那个舞台上心有灵犀的对视和大笑被他拆解成无数份以后销毁,他朝马嘉祺摇摇头,又看见他了然地微笑点头,用口型告诉他没关系,之后开始接下来的串场。

    他们心照不宣地当作无事发生过,但怎么可能当真无事发生过。


    第二天中午他摸出手机看见马嘉祺发微信告诉他下周二中午一点以后来他家等着吃晚饭。

    “livehouse那边说想要有半个小时的舞台起码要有四首歌,我们得商量着去租个录音棚把所有歌重新灌录一遍。”

    “等会,”丁程鑫坐直揉了揉缺少睡眠发胀的眼睛,“你说我们立马又接上演出了?”

    “对,”马嘉祺在微信电话那边语气里透出笑意,“今天出门小心一点,小心被人认出来。”

    丁程鑫又仰头倒在枕头上阖住眼睛:“怎么啦,昨天那个老板全城捉拿我们吗?”

    “你昨天的那段贝斯solo一晚上已经传遍微博了,他们说三分钟之内要立马拿到你的所有信息。”马嘉祺说,“你是我们的天降紫微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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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程鑫坐在副驾驶上捧住一个巨大的保温杯,里面是冲泡好的维C果汁粉,热气温热地熏蒸着他的鼻尖。他们开了足足五分钟才驶离那一大片草场,马嘉祺慢慢打方向盘开到大路上。

    “你怎么种了这么多,”马嘉祺转头看了一眼丁程鑫。

    “因为我太闲了。”丁程鑫低头喝了一口又拧上杯盖。“应该种了有大半年。”

    道路一侧出现一位背着巨大登山包的人,手里举着手机紧紧盯着屏幕。马嘉祺把车缓缓放慢速度问他要去哪里用不用搭车,那个人摆手说不用,他背着包就打算断断续续走上42.193公里就停下来。至于停下来之后是到此为止自杀还是继续再走42.193公里需要等先完成这42.193公里再说。

    “要不你休息一会上车喝口水,也不耽误你断断续续走42.193公里。”马嘉祺看着他有点皲裂的嘴皮,一只手扶住车窗另一只手扶住方向盘。

    “谢谢,不用了,我站着喝水就可以了。”

    丁程鑫越过变速器递给马嘉祺那侧车窗的路人一瓶矿泉水,在缩回来的的时候感觉到驾驶座上的那个人热气喷在自己的发旋上。

    丁程鑫问他怎么想到徒步走这么远,他说自己想做点事情打发时间。“但是以前做的工作现在也做不了。四五年前的时候报名马拉松因为加班没去成,我就想着要不现在试试。我又跑不动,干脆走完算了。”

    马嘉祺问他要不要再拿一瓶水,他说不用了自己带了,停下来是想找他们说会话。“我以为会很无聊,但其实还行吧,很多事情都没我想得那么有意思要不让人痛苦。”

    走之前丁程鑫祝福他能找到下一个目标,他说:“我觉得地球毁灭的景象独一份能看着挺值的。”

    在把车开远以后他们陷入长期的无言沉默里,丁程鑫看着道路两侧规律经过的深绿色草丛有点犯困,他强撑着眼皮听见马嘉祺问他觉得那个愿望可以拖拉那个人走多远。丁程鑫侧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模模糊糊地嘟囔了一句说他也不知道。

    

    马嘉祺转头看见他已经蜷缩在并不宽敞的副驾驶上,伸手帮他把外套下摆向拉扯遮住露出来的内衬毛衣。他在来找丁程鑫以前从不担心他会提前自杀,只是害怕在这样的时候碰上偶然的不走运——他是他见过最热爱生活的人,乐队时期他的所有作品都是充满了无限的热情和真挚,偶尔几首恶作剧式的替名作品也可以被粉丝准确地挑出来。

    他们曾经在一个无所事事地傍晚坐在那间排练室外的阳台上聊天,聊如果末日来了会怎样,让声音贯穿了整条漫长空荡的走廊。

    丁程鑫说他要去一片土壤还算肥沃的地方去种草,他说:“种树太慢了,万一末日来得很急我又等不到。草挺好的,被毁掉也不算太可惜。”马嘉祺伸手从从地上捞起一瓶矿泉水问他那个时候如果哪里都没信号了怎么办。

    “对哦,那我还要存着些碟片,”他接过马嘉祺地给他的矿泉水拧开盖,“那这样吧,种草的农闲时候要去附近的城市兜售碟片。”

    “那个时候正版碟片都要绝版了,”马嘉祺提醒他,“只有盗版碟片还能继续刻。”

    “行行行你说的对,那你呢?”丁程鑫把水扔到他怀里。

    “我应该会去把手头要做的事情做完,然后再想有没有要做的事情。”

    丁程鑫问他如果没有想出来呢。

    “那就可能会提前自杀吧。”马嘉祺把矿泉水瓶放回靠椅的旁边,被丁程鑫的眼神死死盯紧。他说不行他不能提前自杀,他不想一个人卖盗版碟。

    “你一定要想出来。”丁程鑫把握过冰冻矿泉水湿湿凉凉的手伸进他的脖子里。

    “好,我为了不让你一个人违法乱纪一定好好努力。”马嘉祺笑笑,又继续问他明天要去吃什么,同所有普普通通的小情侣一样。

    

    他们几年前谈话里的“那时候”真的快要来临,每一句曾经当玩笑说过的话都成真。他们都幸运地心怀继续活下去的愿望,可惜的是实现愿望的出发点变了——他们被拆分成了两粒独立的点。

    马嘉祺看着丁程鑫多深睡一分脖子就更加弯曲一度,露出白净细嫩的后颈。他担心这么睡会不舒服又伸手把他的头托正,但没有想到把他惊醒。他转身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蜷缩,又顺势把侧脸躺在马嘉祺垫在靠背上的手心里。他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话,让马嘉祺正常的呼吸节奏混乱了两个拍子。

    他说嘉祺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马嘉祺把车里的空调打高了几度,无意识地用难以想象的温柔语气说我们去找泗旭。

    他真的以为过去的种种都都被时间泡得氧化变色,所有一切都已经不算数且消失了所有效力,过多的触碰也只是在加速那些泡沫消失的速度。他说在末日前要和爱的人在一起,他说要找昔日的乐队好友再次相聚,他神色如常地拜托他回到他们的乐队。但他被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吹开了掩伏的积雪,露出那些不安的难以言说的湿润土地——他在那一个瞬间竟然生出了类似于幻觉的希冀

    他竟然还在拥有这份无条件的信任。


【1】Blur 《For Tomorrow》 《Modern Life Is Rubbish》 但是更推荐大家听live版本

【2】其实是草莓新血计划我化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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